王子千,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后前往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学习时尚摄影专业 。作为当下备受瞩目的新生代女摄影师之一,子千与众多独立杂志及品牌合作,你总能在不经意间被她的照片所吸引。子千镜头里的世界随性而自由,也正如她本人 —— 作品诚实的反映着她自己 —— 敏感,直率。子千说,“ 人在面对相机的时候就不说话了,我觉得这是摄影最令我着迷的一部分。当一个人不用语言和你交流的时候,你们在靠什么对话,我一直关心这个。” 认识子千后,除了她摄人心魄的作品,你也会被她缜密的思维和对生活的有趣认知所吸引,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摄影师身份之外的她。就让我们通过几个由时间轴串联起来的故事,一起走近子千奇思妙想的世界。
过去反而存在于未来
前年,我到纽约学习。第一个晚上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出门了。我不知道去哪,就顺着人群进了地铁,然后就到了时代广场。到了时代广场,有一刻竟然恍惚觉得我就是《北京人在纽约》里的姜文。不能思前想后,不能恐惧,也不能抱有希望。不想知道未来,只知道人总是无人同行。那一天是一个好的开始,开始相信存在,要一心一意,我对来纽约的一切选择变得更坚定了。接下来的一整年,纽约对我来说像一个大游乐场,这里的一切即怪异又合理。那会儿我特别沉迷于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暴走,我可以走五十条街。压力大的时候,我就去家附近的狗公园看狗狗,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我喜欢观察,而纽约正是一个可以用来观察最好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观察它们,记住它们,让它们再次交流,相互结合,然后变成我自己的一部分。当我要对一个事物做出判断时,这些东西又会再出现。我的很多情绪和判断都来自再度感受记忆,这不代表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反而认为这是超时空的。我不觉得过去就只存在于过去,过去反而存在于未来。
在纽约我变得主动和勇敢
去年,是我人生中的分水岭。上学的生活很苦,要解决很多独立的问题。也因为苦,能让人做出很多朴实的努力。不因为任何回报而做出的努力也特别纯粹。作业压力很大,每周都要 critic 新作品,没有任何现成的资源,都要自己去找。我和同学之间互相做摄影助理,一边交流学习一边交换资源。我经常被模特放鸽子,辛苦准备好几个星期的拍摄说没就没了,当时为这种事情没少哭。有段日子焦虑到连做梦都是在跟模特经济人发邮件,恳求不要取消模特。
在国内时候我对来纽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向往,但经历过后你就会发现独立生活其实是一个自我教育的过程,这个过程会以不同的形式发生在你生命的任何阶段,或早或晚。这个过程是被动的,纠结的,是血肉模糊的,你会推翻一切有关别人参与的认知,重新建立一个更完整的自我。我12岁的时候在德国有过一次这样的被动经历,但在纽约我变得主动和勇敢。
我希望可以变成能和自己相处很好的人
昨天,是我在国内结束工作后回纽约的第9天,我去了公园晒太阳看书。因为看见大片的年轻人都无所事事的躺在草坪上,自己的无所事事也变得没有负罪感了,可以安心的躺一下午,看看狗狗,看看小宝宝,吹吹风一天就过去了。在事情集中爆发过后,这样的闲散很让人享受。我在公园想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能花点时间,跟自己独处是件特别难得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做的很不好,我很少把时间留给自己,或者说我很少花时间跟自己独自相处 —— 我还在学习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 我希望可以变成能和自己相处很好的人。在我看来,这样的人很平和,不被情绪虐待,会治愈,也很懂得爱。
我始终相信此刻发生的,就是唯一会发生的
今天,我在咖啡厅写的这篇采访,没有设立问题,没有固定结构,是五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我思考了几天该怎么写:我没有值得写的爱情故事,友情,用五个故事可写不完。所以我决定就从最近这两年写起,写最近的,写此刻。我始终相信此刻发生的,就是唯一会发生的。《比海更深》里边有句台词我印象深刻:人总在在追忆过去所失去的,要不然就在期待未来不曾发生的,总之都不能活在当下,所以感受不到幸福。活在当下并不是不计后果的活,而是要学着对当下的自己满意,要充分赋予自己拥有的东西价值。
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不是一个只会拍照的人
在未来某一天,我一直幻想自己会变成吕克·贝松创造的 Lucy,可以以秒为时间单位来感知世界,可以和原始的Lucy 见面,最后留下一句“I’m in everywhere”后变成了一块 U 盘。当然,这只是一个不会实现的期望。我希望我能始终承认自己的无知,源源不断的学习,丰富自己的知识。总之,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不是一个只会拍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