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凝视”这个词或许对你来说有点耳熟, 这是由当代著名的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家 Laura Mulvey 于1975年所提出。不管怎样你也肯定接触过这个词, 除非你一直藏石头下闭关自守了几十年。不然随便想一个为男性观众创作的电影、照片或者电视节目,你肯定就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了。
但现在形势转变了。不论是互联网的诞生、相机的普及还是前置摄像头的出现(感谢苹果公司), 我们日常看到的照片由越来越多的女性掌镜。在过去五年里, 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女性摄影师浪潮出现在艺术圈, 那些有关女性(包括她们自己)的照片非常引人注目。记者 Charlotte Jansen 的新书就锁定了这个主题, 她在《女孩拍女孩》(Girl on Girl)里采访了来自17个国家的40位艺术家。这个项目本质上要支持女性, 但不单单是在宣扬女性主义。 Jansen 解释道, “没人会说: ‘啊你是男人, 你的作品肯定与男子气概有关’, 而且好像一定是女人这样讲。大多数女人其实觉得 ‘没错, 我是女性主义者, 很明显的对吧? 但不代表我的所有行为都会跟它扯上关系’”。
([i] 《女孩拍女孩: 女性凝视时代的艺术和摄影》将于4月份发行)
我们要阐明一点: 这本书不是有关“女性摄影” ( Jansen 认为没这一说), 而是批判和改变媒体描写女性的方式。
我们要阐明一点: 这本书不是有关“女性摄影” ( Jansen 认为没这一说), 而是批判和改变媒体描写女性的方式。
Monika Mogi
里面囊括了众多让人一饱眼福的图片的《女孩拍女孩》也许会让人目瞪口呆, 但 Jansen 认为男性和女性的捕捉和表现吸引力的方式迥然不同。以日本摄影师 Monika Mogi 为例, 她的照片乍一看像时装杂志大片,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镜头下的模特们,身形不一, 在照片里不是微笑而是大笑。 Mogi 在书中说, “日本主流广告中不会强调女性力量, 试镜时只会找可爱型的女孩子, 而我想找的是有自己想法并且敢于表达自我的女孩”。 Mogi 其实在颠覆传统审美, 她的可爱时尚照片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 而是有趣、天真、散发着温暖。如 Jansen 所说, “你可以看出 Mogi 和她拍摄主体之间的联系, 女性不会被物化或是性欲化”。
Nakeya Brown
27岁的 Brown 展开了对黑色头发复杂性和政治性的探讨。迄今为止, 她已经在以这一主题办了三次展: 对“好头发的反驳”,“头发的未诉之事”,“如果怀旧之情是棕色的”。 Brown 通过这些展览对女性身份,身体形象和女性主义进行了解读。 Jansen 说, “ Brown 在讲述历史与身份的关系, 艺术、音乐、时尚或者家内自理习惯等等事物,所建构起的我们的身份 —— 并且代代相传 —— 我们的周围环境对身份的影响是巨大的”。 Brown 自己也解释说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 黑人女性吸收了一种新思想, 认为直发是获得美丽、地位和财富的重要因素。 Jansen 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她的母亲是英国人, 父亲是斯里兰卡人。她说: “小时候我总是注意那些披着金色直发的女孩, 她们的头发光滑美丽, 而我的又卷又怪。我妈也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因为她没有相同的烦恼”。通过打破黑人的审美定式和标准, Brown 转变了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她的照片尤其能引起黑人女性的共鸣, 丰富的内容可以触动我们所有人看待女性的方式。
Zanele Muholi
如果南非对同性恋持开放态度, 允许同性婚姻合法,并且成立相应的反歧视法规, 那么 LGBT 社区的安全就不是大问题。但这个国家里一半女性在一生中都会遭遇至少一次强暴, 针对同性恋者的攻击性犯罪更是数不胜数。这种敌意或者政治动荡成了 Muholi 拍摄的动力, 她要为南非的黑人同性恋者也是为自己开辟一席之地。 Jansen 说, “ Muholi 是一位女同性恋者, 她生活的地方充斥着可怕的性侵事件, 要拍出这些照片来她需要克服的障碍简直不可想象”。 Muholi 目前最著名的作品是 “面孔和阶段”, 这个系列包含了200多张南非女同社区中的人物肖像。 “《女孩拍女孩》发行之前, Muholi 的照片从未在南非或者其他地方的媒体露过面, 但正是通过她的摄影, 人们得以认识到先前被忽视的群体及其故事。我觉得她真的是在改变世界”。
Maisie Cousins
在《女孩拍女孩》 里对摄影师 Maisie Cousin 的介绍中有一句非常显眼: “你几乎可以闻到她照片的味道”。这句话铿锵有力, 因为它千真万确。这位24岁摄影师的照片色彩饱和度极高, 充满着无所畏惧的真诚感, 只要瞄一眼就难以再转移视线。 Cousin 的作品对女性气质进行了重新定义, 大多数摄影师因为不满意而修去的女性形态在 Cousin 这里成了值得赞扬的美。据 Jansen 说, Cousin 上学时过得很遭, 后来在大学里大家 “根本不理解她在做什么”。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导师指导, 作品中也不存在理解的框架。 Cousin 逐渐为自己创建了两个角色: 高中辍学女孩, 同时也是网络上相当成功的数码摄影师。从她的经历可以看出我们还有很多对女性摄影的成见。 “跟 Juno Calypso (书中另一位女性摄影师) 一样, 许多人总问她是不是在模仿谁, 把她的作品跟美国女艺术家 Cindy Sherman 相比较, 好像同一类事只允许一位女性这样做似的。像时尚摄影师 Terry Richardson 这样的,也许有100万个,也没人质疑, 这点很让人抓狂”。
Mayan Toledano
Mayan Toledano 的作品让 Jansen 感触颇多, 像是有一张照片: 一个女人赤身趴着, 只穿了一件写着“女性主义者”的白色内裤。 Jansen 辩解说, “摄影师 Maya Fuhr、 Petra Collins、Toledano 这类得到了很多媒体关注, 但对定义为女性照片的报道我感到心灰意冷。女性摄影师能做的就是这些吗?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吗?” Jansen 认为她们是社会的缩影之一, 她写道, “我把印着‘女性主义者’的内裤看作是一个不完全但很重要的解放象征”。在 Toledano 的作品中, 一些非常女性气质的意象反复出现,像棒棒糖、发圈、粗蓝布, 它们展现了女孩子的淘气劲, 而这一特征通常被认为要想被看重,就要丢掉。 Toledando 的照片呈现着朦胧的白日梦般的色调, 她为当今“Instagram 一代”,尤其是她的9万多粉丝重塑了女性主义的内涵。 Jansen 说, “她以作品为支点已经建造了一个庞大的社区, 比当代很多著名艺术家都大得多。所以我无法视而不见, 或者认为这很肤浅, 因为它实在刚劲有力。”
Deanna Templeton
作为美国首屈一指的街头摄影师之一, Deanna Templeton 在过去20年间一直在记录加州出现的青少年亚文化。在一个名为“把你的名字写在我手臂”的系列里, 她连续五年纪录南加州迷妹的身影。她在《女孩拍女孩》里告诉 Jansen, “很多年轻女孩让我想到自己以前的样子, 真希望回到那个时候啊。拍女性我一般会分成两类: 一是理想型, 就是我理想中的类型, 二是现实型, 是我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投影, 两类女孩都非常美丽。完全认可和接纳自己 —— 年轻时我不会这样想 —— 不会欣赏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 Templeton 微妙的言谈和照片让 Jansen 期待以后能看到更多她的作品。 Jansen 说“如果我们总是看到女性被物化或性欲化的照片, 久而久之, 我们看待女性的方式就会受影响。《女孩拍女孩》并不打算改变世界, 只是希望能消除人们的部分偏见。也许下次你看到一张女人的照片会评估起自己的反应, 会再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