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ian Juliano Villani 现年29岁,是一位成长于新泽西的艺术家,她绘画,做雕塑,还会在公园里像群众表演荒谬戏剧。她的大幅绘画特别鲜艳,一层一层都是由日常图像组成的梦幻场景 —— 且都是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比如卡通人物的头像被移植到了女人的身体上,并不真实且插有烛火炙热通红的人物融化在窑炉前,用气笔修过的背景图光滑闪闪地像是剪切出的画册一般。这些绘画参考了艺术史,并借鉴了其中的技巧,但是创作的本源还是建立在平淡且有辨识度的基调上,颠覆了正确与常态,所以很显而易见,整个画面会让人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 。Julliano Villani 说,这些令人不安的混合是完全出自于她的直觉和本能。整个创作背后的故事都是源于她自己本人,所以对于观众来说,就不太容易追寻这些故事的主线 。
Juliano Villani 又娇小又火力十足,像是 Kate Bush 或 Patti Smith 和 Rocky Balboa 结合而衍生出的神奇之人,非常的幽默,从小在一个“管控严格、作风老派的意大利家庭”里长大,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她大量地从自己这样的成长背景中汲取素材,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当年她才7岁的时候,家里人居然同意让她给自己起一个中间名。她给自己选了 Spike Lee 这个中间名, Juliano Villani 在她的纽约工作室这样向 TFS 说道。在这里,她那各种翻腾而奇怪的想法都得以尽情挥洒,而她的画作也从她充斥着杂七杂八想法的脑海中得以落实于画纸笔端。
你来自于一个有点古怪的意大利家庭,那是不是你创作起步的源头?
有一段时间,我跟我父母之间关系很紧张,实际上有几年我们都没有通信。跟大多数在新泽西州的美国意大利父母一样,他们以为他们是在保护我,但其实是在我生活的其他领域,过分管控 。我觉得从小在我这种家庭背景里成长的焦虑感被转化为我很多作品里体现出的那种即将来临的厄运感。不过莫名其妙地,我跟父母现在很神奇地重归于好。我每周跟他们联系几次,我妈还总往她的 Facebook 上发我的作品。
我的孪生姐妹就与我非常非常地不同,怀孕,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家。她的名字叫 Julianna Bonnie Juliano-Villani, 说真的,我觉得我爸妈肯定是打赌输了还是怎么地,居然这么给她起名。我还有个很不错的弟弟,叫 Robbie,他在忙家族的印刷业务。我最近画了一辆鲜红色的 Fresh Direct(纽约生鲜食品电商)车,这辆车穿过阿灵顿国家公墓,司机的脸看起来就像要爆炸了一样。Robbie 几年前曾经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他必须要接受面部重建手术。当时他的脑子里充满了血,整颗头像个西瓜那么大,眼皮也整个外翻出来,所以我画这幅的时候是在想他。
你现在有在做作品么?还是在完成你在 Studio Voltaire 的画展之后打算休息一下?
我一般每天都在工作室,但是在过去的三四年里,尤其是最后一场展之后,我身心俱疲。明年在纽约,我打算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只做一场画展。对于伦敦的这场展,我其实还带了四幅画作但是根本就没有完成。我太多动,注意力不集中加狂躁了,所以我总是要做点东西不管我到底能不能完成他们。我可能会创作展览所需数量两倍的画作,然后扔掉其中一半。
艺术商业市场对你的创作干扰有多少?
每次你去到艺术展就会看到价格标签摆在作品旁边,会觉得奇怪哎。你不会在创作的时候想,“让我们把这幅画做出名,卖多点钱,因为要交房租了”; 相反你会有一个想法,然后就从这个想法出发创作一点艺术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有一个价格标签摆在旁边了,所有这一切就有点怪。我是不会花大价钱去买一些现在市场上的艺术品的(说的好像跟我买得起一样)。在 Frieze 上,确实有一两件作品不错,但是我有在思考现在外界有多少垃圾艺术品(包括我自己的)。我挺想去看看大家伙都在创作什么,因为正好我的朋友也都是艺术家嘛。
你有在 Studio Voltaire 里展示你的雕塑作品。这场展是不是标志着你未来创作的一个全新侧重点?
我在学校做过雕塑,但是都很糟糕,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在这场展里我做了一个点唱机,因为我的作品都很美国范,所以这个点唱机就有点被质疑,有点低级庸俗,给人矫揉造作的感觉,但是它又变成了一个着了魔似的东西,向外滔滔不绝地播放着与我妈之间产生的一些蠢蠢的对话。我会不断地上网查东西,这个点唱机其实代表着 ASM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对听觉的刺激可以使人在颅内,脖颈,背部感受到高潮般地愉悦),就有点像那种仙灵音频。你知道那种比如说有个老年人像你奶奶那样轻轻地抚摸你的胳膊那种感觉么?我是会这么回应,“要么就抓住我胳膊,要么就别摸。”就是这种似有似无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所以也是为什么我被 ASMR 这个东西所吸引。点唱机内置的各种老东西都被保留了,但是可以听到拖拖拉拉的声音,就在这幅画作旁边,还是挺让人不安的,还夹杂配有我妈的隆隆之声和听不出的新泽西口音,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被摒弃了他们本质上的潜在意义。我还做了一个锤子把钉子钉进自己的雕塑,以及一个柳条编制物的雕塑,灵感源自于恐怖电影《Poltergeist》 (鬼驱人) 里椅子堆叠的场景片段,尤其是用的白色柳条还有网球被安在了椅子腿上。网球这个点显然是对伪黄蜂有所指代,也同时借指了一个对椅子在地板上拖动发出的声音特别认真在意的闹腾鬼。
展览里还展出了一幅我画的自画像;我非常清楚自画像到今天为止已经被玩腻了。这幅画看起来也很傻,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画它,因为它可以超越其本身,
我给朋友们看了一下,他们都问,“你为啥这么干?”这里面有太多蠢得不行的点(当我说蠢,我的意思是好玩,好东西)—— 画中的我正在用脚夹着一根棍儿,拼出了 HELP(救命)的字样,太荒谬了,我到底在干嘛呀?这样整幅画就变得问题重重了,我特别感兴趣这一点。如果你仔细地观察这幅画,你会看到在我的背景后面有一波现场观众,还有个吊杆麦克风呢。我其实在逗乐,但整幅画看起来就像是70年代秀里一个场景一样,所以为什么不说画的就是我呢?现实里其实这个背景是参考了视频艺术家 Bruce Charles.
你的画作既美丽又可怕;你并不想把这种画挂在客厅里,但是它们又具有很强的暗示性,你控制不住地想去猜测每样东西之间的联系,你对你的观众其实要求是蛮多的,但是不完全了解背后的真相也挺好。
我蛮喜欢开放性的思维,绘画和艺术里有一点我不喜欢的就是通常情况下总要有点假装和虚伪的成分,但是你也需要给大家一些可以实际抓住的东西。如果只是由你一个人来调控的话,比如说把一头鹿的大小比例画的疯一样地夸张,这就变得很超现实,会有点像 Miro 或是Arp的作品。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有道理。我还挺喜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个决定的感觉,通过从不同的地方借用各种各样的参考,作品就会变得更复杂更加不自然,不然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输出,我会觉得太寡淡了。
你作品里还有达达主义的因素,对么?
对!我创作不是说为了荒谬而荒谬,其实是有点挑衅性地,让它们变得挑衅性地可疑。我上的学校可以说是70年代激流派人物的大本营,我与我的合作团队 George de George 今年在蛇形画廊展示的服装系列就是基于达达的荒谬主义。
我对艺术史也很感兴趣,所以虽然我的很多作品都是来自于互联网,旧书和二手货商店里随机捡到东西的变形,但他们也是有艺术史基础的。
你想要探索除了绘画之外别的领域么?
作为一个艺术家,你希望你可以想干啥就干啥。想到这些我就兴奋,我其实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正在做一个雕塑,是一个很长的口琴,我想找一个与它宽度一样地吸尘器来演奏这把口琴。我们必须得找研究机器人的人来帮忙了。
思索其他不一样的方法来做事情是让人兴奋的,而且我也支持自己有时候把作品搞砸,搞得不理想或是让自己特别尴尬。我不断地告诫自己搞砸意味着你在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