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a Har'el 是一位以色列-美国电影制作人,她的作品风格绚丽而梦幻,穿梭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未知缝隙。在短片中,受到 CHANEL Nº5 L'EAU 五号之水的灵感启发,以独特的纪录表达手法,让观众驰骋与无尽的感官旅途:一路融合着光芒, 音乐和舞蹈, 用拥有跳动色彩与丰富质感的画面让人沉浸在感官盛宴之中。 《JellyWolf》, 这部她为 The Fitfth Sense 拍摄的电影, 发生在一处没有现实与幻想之分的世界中, 我们所理解的抽象与无形之物变成了真切可以触碰的体验。高饱和色彩充斥着广袤的远景和近距离特写: 年轻的女孩走进一家洛杉矶平凡而神秘的路边小店, 她经历了一场视觉的非凡体验, 在 CHANEL Nº5 L'EAU 五号之水的香氛中,伴随着柠檬、玫瑰和焦木的混合味道,她也感受到了另一个精神世界的存在。
在影片中, 我们如同和这位女孩一同经历了由 CHANEL Nº5 L'EAU 五号之水灵感启发而产生的“通感”体验……
是的,女孩去商店的情节设定确实来自于通感现象。一些气味可以唤起我们的回忆,激发我们看到视觉影像, 我们的不同感官是可以互通交融,感受彼此的。 有通感经历的人们会感受到很多事情;比如声音是有颜色的, 气味也是可以视觉化的。我的朋友 Dexter 原来并没发觉自己有通感的能力,有一天晚上她告诉我,她每每听到 "白宫" 这个词,都能感受到一块蛋糕,她也能在空气中感受一周七天的循环往复。当我把通感经验解释给她听的时候,她恍然觉得一切都有了意义。这个能力真的很酷,你的通感让现实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创造力。
所以这是你本能讲述故事的方式吗?
我喜欢以影像的方式和以潜意识的逻辑来思考。我也可以清醒着发梦,这才是我认为对导演的终极挑战。 快速的思考才能导演出梦境,不能打断或警醒你的头脑,那样你就会从梦中清醒过来了。你可以天马行空, 随心所欲。你可以将情绪变成液体,品尝它们;或是对自我进行一些性别实验。那是非常真实的感觉。但这个项目对我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将我的逻辑清晰完整地诠释出来,并且切合 The Fifth Sense 的中心主题。
气味对你有多重要? 对你的作品而言呢?
我经常借助于嗅觉去记住一些事情,记住一些当时的状态和心情。当你在某个特定时刻闻到某种味道时,它可以瞬间在你的大脑中绘制一幅地图,形成一种极其复杂而完整的感官记忆。我知道许多演员借助于这点去表演。有一些味道能唤起他们积极或创伤的记忆,他们会先闻一下这些味道,接着把情绪释放在荧幕之上。
感官是最直接通往你本能直觉的道路,让你铭记什么能感动自己,什么对自己而言是最真挚的。
我认为我们这一代人生在了最有趣的时代,我们出生和成长在一个非数字的时代,大部分技术都通过仿真模拟信号实现,然而在我们十几二十岁时,所有人都骤然沉浸在全数码的世界,所以真切的感官和数字化的意识我们都经历了,它们都属于我们身份认知的一部分。
作为一名导演,你觉得自己感知世界的方式是否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觉得导演需要时刻对自己的感官保持敏锐,因为它们像是最直接通往你本能直觉的道路,让你铭记什么能感动自己,什么对自己而言是最真的。我常看到有些导演刚开始从对他们来说最真挚、最核心的情感出发,到后来却渐渐偏离,去做一些他们认为很 "酷" 的事,或者去迎合他们以为别人对他们的期望,很容易就陷入一条偏离的道路 —— 而你的感官却可以帮助你铭记真我。
对你来说有没有某种感官,与其他感官相比更为重要?
这要取决于不同项目的特点。最近我试着把一些概念与想法画出来,否则它们就只是在电脑里。我认为我们这一代人生在了最有趣的时候,我们出生和成长在一个非数字的时代,大部分技术都通过仿真模拟信号实现,然而在我们十几二十岁时,所有人都骤然沉浸在全数码的世界,所以真切的感官和数字化的意识我们都经历了,它们都属于我们身份认知的一部分。在我们之前d恶几代人在中晚年才被推入数字时代的洪流,而我们之后的时代出生的孩子们将诞生在一个完全数字化的世界。我真的很珍惜两者之间的交叉点,它们赋予我很多的敏锐的感受。我是完全数字化的,碎片化的,但同时我又有一颗浪漫温暖的心。
你没去电影学校专门学习过,你觉得在哪些方面看来这是件好事?
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此我才可以发现自己真实的声音。我不需要和老师们为了我的本质而争执,他们和我的人生,和我是谁完全无关。 我曾经因为 "不服从命令" 而被以色列军队开除了,后来我选择做一名“电影士兵”。没有去电影学校学习的经历,这让我保持一个开放、无所拘束的心态去和艺术相联结。那些以为他们什么都知道的人,我都离他们远远的。我喜欢并尊重历史和人们的作品,从他们那里学习,但我不觉得任何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你是否觉得以自然原始的方式学习你所喜欢的艺术, 能更自由地以自己的意愿掌控创作过程?
那是肯定的。 但是对我来说,创作的过程是一直在变的,比如这次的项目一半扎根于 Chanel 悠久的文化与遗产,另一半则来源于我自己的创意与想法。我认为每学习前进一步,它都将作用于我今后的作品。我几乎从来不学那些我用不到的东西。关于这点,过去我其实难以启齿,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每门功课我都很差劲,也没真正从高中毕业。我有很多学习障碍,但这些年下来,我慢慢了解自己,也学会感恩这些局限,它们让我明白了我的大脑会接收和回应,或者抗拒和忽略什么样的信息。
在以色列的成长经历怎样影响了你塑造故事的方式?
以色列是一个充满对比冲突的地方,它让我懂得如何捕捉现实中的反差与共存。
这也是为什么语言不是你创作和表达的主要媒介吗?
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都是言语无法表述的。
不去电影学校,也就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此我才可以发现自己真实的声音。
当你寻找故事或创意时,你最重视的创作源泉是什么?
作为在中东成长的美国移民,那些通过奋斗去争取身份认同感的故事让我感同身受,还有那些争取爱和被爱的权利的人们总是更能吸引我。
还有一个想法我也很感兴趣,我们的肉体都戴着一副面具,这一点有着丰富的象征意义。我仿佛能感受到我们的大脑和头颅,而脸只是覆盖它们的面具。所以我对那些能让我们认清自己面具的真实故事很感兴趣,那样我们才能更轻松地接受我们自己的身份,更能以爱和光明的眼光看待彼此。太多的故事仅仅是去赞颂这幅面具。我认为我们共同的精神世界,共同的梦想可以将我们彻底解放出来,所以我在作品中经常试着模糊现实与精神领域的界限。
你是怎样找到你想拍摄的故事, 怎样选定角色的?
命运是伟大的选角导演。我的两部电影 (2011年的《Bombay Beach 》和 2017年的《LoveTrue》) 选角时,为了找到合适的演员,我做好了放弃一切自我限制和束缚的准备。 我到处闲逛,走路也好,开车也好,直到我遇见注定的演员。 这一点和爱情很相似,只是镜头下的爱有它自己的吸引力原则。
像水母一样柔软,像狼一样有野性
是时候,一起在黑暗中成长了。
你有没有觉得,很多事情在不刻意寻找的时候,它们才会到来?
是的。在特朗普就职典礼后的第二天,我去了女性游行,然后迷路了。我手机电池因为天气太冷而没电了,我正在人群中想着怎么回到舞台区。突然有几个女人开始在我身边唱歌。我沮丧地拿出手机,然而它居然能用了,我为她们录像的时候,她们所唱的歌词完全把我感染了……“我不能沉默无言……”。我哭着走开了。当晚,我在回洛杉矶的飞机上上传了她们的视频。接下来的3天里,视频点击量超过了1500万,世界各地的女人把那首歌视作女性游行的主题曲…… 我觉得那次经历也是我拍摄前两部电影作品过程中曾体会过的。漫无目的地游走,遇见那些能深深触动我的人,将她们的故事讲述出来,于是她们的声音可以被有相同心愿的人听到。
Victory 是位街头音乐人,她在我的新片《LoveTrue》里演唱。 Jay Z 在影片里听过她的声音之后, 就把她签到了自己的厂牌 RocNation 。我相信 Victory 的音乐将为很多人传达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我不和我所拍摄的人们在情感和精神上都建立紧密的联系和吸引力的话,我就很难拍摄他们。我的作品一定是扎根于爱和亲密这些主题。有时我也希望不是这样,但我做不到。
你在作品中运用交织闪回镜头的方式,建立想象的场景,还有你和演员协作的方式,这些都让人们把你的作品视作是充满革新性的纪录片。你是怎样形成这种叙事方式的?
其实我只是自然地任由兴趣的发展,不对我的电影制作施加任何限制。当 《Bombay Beach》(2011年) 发行的时候,它也属于纪录片制作新时代的决定性时刻的一部分。我用编舞的方式来讲述三个故事,主人公来自于加利福尼亚萨尔顿海周围最贫穷的的小城。演员们并不是舞者,也和舞蹈没有什么交集。一年前,一部由 Cleo Barnard 拍摄的名为 《The Arbor》的电影就使用唇语同音和演员一同讲述已故剧作家 Andrea Dunbar 的悲剧故事。还有许多类似的自由创造电影,只是现在我们才开始重视这样的创作手法,因为那是纪录片制作要走的方向。当时,人们大肆讨论如何合理地叙述真实故事: 一部分人很受 “形式” 困扰,他们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因为人们并没有通过电影制作人的意图来感受电影的真实性,而是依据电影拍摄的手法和影片的表面形式。对他们来说,人们更看重新闻纪实形式的 “现实”,然后才是电影人的拍摄意愿,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电影背后的 "诗意化真相"。
你对此观点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我们应该忘记俗套的现实:我们没法假装自己不在拍电影,那么既然我们要做电影,就要赋予它艺术性,也要和被拍摄者建立艺术的协作。从电影中获取什么,是由观众来审视定夺的,那是观众的消费。作为电影人,不能拘泥于形式,而要紧握他们灵感来源的最深处。其实,很多方面都是这样,许多纪录片,新闻故事都是被刻意渲染、操纵过的。然而今天, 任何人都可以拍摄电影,都可以报告新闻,因此我们看到这一切背后的意图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通过讲述这些故事,去鼓励观众质询和怀疑,去重新审视他对 “真理” 的认知。我也鼓励人们做自己人生故事的主人,掌握所有权、主导权。
我想捕捉气味能带来的奇迹,能释放无关于男性审视的女性特质。
Episode 4
我也可以清醒着发梦,这才是我认为对导演的终极挑战。快速的思考才能导演出梦境,不能打断和警醒你的头脑,那样你就会从梦中清醒过来了。
音乐显然是你的电影制作过程的关键部分。在你拍摄的时候,已经有音乐在心里,还是后续配乐? 你如何让音乐和画面相融合呢?
我的音乐人朋友们是我所有作品中重要的贡献者,我尽量让他们在作品创作初期就参与进来。有时我会迷恋某个音乐家,觉得只有他们才可以做出我想要的音乐。我导演《LoveTrue》时,用了一年才终于联系到 Flying Lotus。我试过很多其他的,总是感觉不满意,直到 Flying Lotus 制作了音乐之后,一切都对了。 我早期作为 VJ 创作视觉影像作品,我会做一段艺术视频,剪辑一些循环的影像,然后在演唱会、俱乐部配合音乐人的演出播放。我以前很想作为乐队的一个成员,专门控制视觉影像部分。我认为这些年在音乐现场,面对观众即时播放视觉影像的经历,也让我对图像的音乐性质特别敏感。
你的作品结合了平凡与奇幻,你最早爱上这种并行存在的表达方式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我3岁在特拉维夫,看着我父亲赤裸穿着我母亲的裸色连裤袜在客厅桌上跳舞。 他非常有男性气概,也喝的酩酊大醉,音乐很响,妈妈和我都在笑,我们给他欢呼。不只是笑声,像这样的时刻,虽然听起来很不真实,但它们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魔力和开放的心态。在经历了的童年的痛苦后,那些魔力也会伴随着你长大。我12岁时,又请父亲再跳一次, 那次我拍了下来。那可能是我拍摄的第一个故事。
所以那样的影像真的一直伴随着你......
我想是的,因为我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记录成年男人们在跳舞,而且至少他们其中两个角色都喝得很醉。这是艺术所拥有的治愈之美…… 直到那刻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一切之间的联系。
最后,你希望观众观看你为 The Fifth Sense 创作的这部作品时有怎样的感受?
这部电影是给女性的一封温柔的小情书。我想捕捉到气味能带来的奇迹,它能释放女性因为畏惧和脆弱而蜕变出的特有气质。我最热爱我的工作的一点是,作品所表达的主题能够连通我和我的灵魂知己们。你会遇到离你出生长的城市很远的人,不用彼此交谈,也不用刻意分享人生经验,你们也能通过作品体会到深层次的精神共鸣。这对我来说太奇妙了。无论如何,我每天都工作因为我必须工作,但没有什么能比创作更让我更健康快乐的了。